蜀道

配角竟是我自己(索释)第六十九章

【引蛇出洞】


  “夙沙成年之后一直由池宴先生培养,虽然有些少年脾性,但胜在为人耿直本分,很受池宴先生看重。自从陛下打了胜仗回城,夙沙便被送到臣手下,铸弓王子让臣找机会将他安排在陛下身边充当耳目。”


  大司礼话音一落,如泰山压顶般的威压便瞬间撤走,浑身轻松。


  “铸弓在安排人之前难道不知道本王与夙沙有旧恩怨?”樱空释问。


  大司礼擦擦冷汗,毕恭毕敬道:“大王子说,夙沙曾与您有过几面之缘,虽然一开始留下了坏印象,但后来又让他找机会在您面前表现,争取让您对他有所改观。


  陛下如今的神力在整个冰族首屈一指,想在您身边安排耳目并非易事,与其找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废弃的棋子,不如启用与陛下有纠葛的夙沙,陛下好奇心重,在真正抓到他的把柄之前,不会轻易动他。”


  “哼,他倒是了解本王,看人准得很。”樱空释话题一转,又问:“你父亲,星宫九野之一的西北幽天星官,目前在给他办什么事?”


  见他眼神飘忽,樱空释敲了敲桌子提醒道:“该说就说,别想耍小聪明。”


  大司礼又重重地磕了头:“臣不敢。自从大王子接触城防军以来,父亲大人确实在为大王子效力,最近犹其忙碌。只是臣只知道父亲大人最近常常来往于宫中和郊外,别的事未曾与臣明说,臣确实不知其中内情。”


  卡索恍然明朗:“释,怪不得你曾在与铸弓比斗时明明察觉到了火族秘术的存在,我们却始终抓不住线索,原来是军中出了监守自盗之人,替铸弓掩盖罪证。”


  “事实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。丰羽方才提起,他的舅父便是与二公主定下婚约的驸马爷,那位有没有参与其中?”


  “没有没有,这点臣愿以神格保证。驸马是丰羽母族的远亲,未与我家攀附。”


  卡索也补充道:“这点倒是可以信你,订婚之前我曾暗中调查过那位,他家背景清白,与老旧派没有过多牵扯。”


  大司礼微微抬头请求:“陛下,能不能看在臣迷途知返的份上,放微臣一家老小一条生路。”


  “迷途知返还不够,你得将功补过才行。”


  见事情有转圜之机,大司礼连忙道:“但凭陛下吩咐!”


  樱空释摆摆手:“今日没有需要你做的了,带着你儿子去慎刑司录一则口供便回家去吧。回去之后,什么能说,什么不能说,你可掂量仔细。”


  “是!微臣谨记!”


  终于得到释放的大司礼一刻也不敢在樱空释面前多待,连忙带着丰羽告辞离开。来时带着一队神兵浩浩荡荡,走时却是被神兵押着,好不落魄。


  “你就这么放他们回去,万一那对父子不诚心归降,可是要打草惊蛇的。”艳炟道。


  “这叫引蛇出洞,创造机会一网打尽。”樱空释以掌作刀轻轻一砍:“我很好奇,铸弓这条毒蛇,最后是想断尾求生,还是要和雳光同生共死。”


  艳炟饮酒笑道:“还用想么,雳光这回肯定要被放弃了。”


  卡索伸手弹了弹记载雳光罪案的玉简:“看来,这副罄竹难书的罪状里,又得加一条了。谁叫他们俩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。”


  “那个丰羽也不能轻饶,听说他常常在凡间欺男霸女,无人敢管。这回既然叫我撞见了,就不能不管。”


  “交给哥吧,保证将他安排的明明白白。”


  樱空释终于卸下一身的架子,仰靠在椅背上,侧头看向窗外。一只霰雪鸟落在对面的屋檐上,理了理羽毛又起身飞远了,红艳艳的晚霞将它光洁的白羽染上一抹粉色。


  “可惜,本来今天难得有闲心出城,还是被扰了兴致。艳炟,让你失望了。”


  艳炟没有半分不开心,起手给三人倒上酒水:“美酒配美人,只要能跟美人在一起,就不会败兴而归。等过几日回火族把事情安排妥帖,再找机会来寻你。”


  “好啊,随时欢迎。”


  她看了一眼卡索:“在那之前,可别被心术不正的拐跑了。要不然,本姑娘就是抢,也得把你带回火族去。”


  艳炟在夜晚来临之前回到了使团神殿,今日事发突然,她看得出来樱空释和卡索都有要事安排,于是提前离开了。


  日落月出,艳炟坐在窗台上状若随意地打量着这座冰族的王城。


  “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安静了。”


  侍女给她端来茶水:“王,请用茶。”


  “茶太过无味,今晚当属烈酒最适合。”艳炟吩咐侍女去换,又招来近臣:“有什么消息吗?”


  “一刻钟前,冰族的摄政王带着兵往城外去了,似乎还从冰牢把雳光也带走了。雳光在牢里呆了这许久,眼看神力已然散尽也没保住他的腿,被拖走时一瘸一拐的。


  他们前脚刚走,星旧后脚就带人将大王子的宫殿给围了起来,当时大王子正在与幕僚商讨怎么救雳光,现在都被围在里面了。只是我们的人不方便接近,看不清里面都有谁。”


  艳炟拍手叫好:“精彩,精彩。冰族的手段虽然多了点,咱们也得适当学一学才是。”


  “王说得对。”


  此时,樱空释正在寝殿里擦拭弑神剑,夙沙和芸笙随侍左右。


  “你们猜,我今日下山遇到了谁?”


  芸笙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毫无所觉,只以为是日常的闲聊:“奴婢猜不到,陛下今日玩的开心吗?”


  樱空释微微一笑:“应当是开心的。奉仙楼家的招牌不错,比宫里的御厨更得我心。”


  “那改日奴婢便将他们的厨子请进宫来,这样陛下每日都能吃到了。”


  “允了。可惜,大司礼今日在桌前跪了半晌,也没能尝一口绝味。”


  夙沙意识到樱空释这是在点他,于是问:“典仪司四位司礼,不知今日得罪王上的是哪一位。”


  “当然是铸弓手下的,极力把你安插到本王身边的那位。”


  夙沙迅速跪伏:“臣罪该万死。”


  芸笙吓了一跳:“这、这是怎么了?”


  “芸笙姐姐,你先去母后那里......算了,她也不缺人保护,你回去休息,我还有话要与夙沙说。”


  “是。奴婢告退。”


  樱空释拿帕子沾了沾养剑油,继续擦着弑神剑:“平常何时与铸弓往来,都向铸弓说过我什么?”


  “大王子做事很小心,没有与臣直接见过面,一般都是王上休息之后,臣去找池宴老师。臣只上报过您的起居,池宴老师没有多问,也没有让臣多做什么。”


  樱空释擦剑的手一顿,疑惑道:“雳光随时都会死,你在我身边居然什么都不做?铸弓不急吗?”


  “池宴老师说,您一路过来不容易,非到万不得已时,绝不让臣做那卑鄙无耻的事。大王子的压力,一直都是老师在担着。”夙沙说罢,便听到剑鸣脆响,肩膀上搁着一把寒刃,耳边发丝随风而断。


  若不是看到他双眼紧闭,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樱空释当真以为夙沙铁骨铮铮不怕死呢。


  “弑神剑最爱吞吃生魂的元神,死在这把剑下可就再无来世了。你不怕?”


  “怕、怕的......但臣所言句句属实。”


  樱空释歪头露出天真的疑惑:“池宴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


  “臣一开始也不明白,但与王上相处日久,臣能感受到您是一个心怀慈悲的好王。臣虽不知您与老师都发生过什么,但老师既然不惜违背大王子的意愿也想维护您,想来早就认可了王上。只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,老师不会舍弃大王子。”


  “你呢?你愿意背离旧主吗?”
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
  夙沙露出少年人的迷茫,他的一生才刚刚开始,自从成年之后,生活仿佛被人按下了快进键。被动肩负起家族的兴衰,被推着进入权力的漩涡,被推着做了卧底。他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还搞不清,也无法理解“各为其主”这一个词的重量。如今又匆匆忙忙的让他选择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。


  沉重的弑神剑在夙沙肩膀上抬起又落下,每一拍,他都有一种人头落地的恐惧感。


  樱空释最终还是收回了剑:“算了,无趣。”


  “王上......不杀我?”这次轮到夙沙满心疑惑。


  “逗一逗你而已,怎么这么不经吓。”樱空释促狭一笑:“你知道我与摄政王回刃雪城之后都干了什么吗?”


  夙沙迷茫的摇摇头,他对樱空释将要说的话没有任何头绪。


  “大司礼供出人后就把他放了,等我们回来果然接到线报,幽天星官带着人匆忙出城。我们的人一路尾随,终于找到了藏在深山里的王室别院。此刻,摄政王正亲自领兵去围剿。”


  铸弓安排的别院隐藏颇深,四面环山的山谷里雪森密布,周围还布下了遮盖气息的幻术阵法。如果不靠留下的线索,仅用卡索的神识搜寻,至少要两天才能找到它的位置。


  卡索带了八千精兵,一半四散埋伏,一半将别院围堵。当初铸弓担心别院的位置暴露,所以留守的私兵不多,轻而易举便被拿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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